我就烂
当前右米only
大三角,并不令人愉快的关系。矫情,OOC。我为什么要写这种东西。。
1.
Theseus要订婚了。
收到这封信的时候Graves正在他的办公室里。
今年的冬天算不上是最冷,却是异常漫长,天色阴郁,压抑着灰霾,冷风带着干燥的土粒子刮在脸上。
他已经厌烦一场雪迟迟下不下来,卡在中间无限消磨,可这样的日子却始终不结束。
坐在温暖亮堂的办公室里倒还好说,在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,抽空来上一杯热腾腾的咖啡,可这片刻的安逸也被一只不速之客打扰。
猫头鹰翅膀拍打着他的窗框,Graves先生才将窗户打开一条小缝,它便迫不及待的钻了进来,将信件掷在地上,明晃晃的眼睛倒指责起他的怠慢。
被Newt宠坏的小家伙,Graves叹一口气,妥协的捡起信来。
收到他的信总是好的——他可以想象它们是在冰棱反射的阳光下、暖风拂过的面包树旁或是被海浪浸润的舷窗里被写下,每一笔都有他咀嚼不清的温度。
只是今天这回的内容格外简短,翻来覆去就这么几个单词,事不关己的陈述,却像带着倒刺一样让他难以下咽。
这倒是稀奇,他们的战争英雄要结婚了?Theseus打得什么算盘。家族的、政治的、甚至恶作剧的可能在脑中打了个转。
Graves攥紧了信纸,炉火静静燃烧着,屋内陷入了沉默。端起的咖啡杯里,苦涩的液体颤动着泛起一圈圈涟漪。
姜黄色的猫头鹰抖动羽毛,发出颇为不耐烦的鸣叫,催促他完成回信。
纤薄的信纸夹在指间,轻轻一抖,碍眼的喜讯便烧成灰烬。
Graves坐在他四四方方的办公桌前,捏着钢笔,没写上几笔便一个用力过猛,笔尖戳在纸上,纯白信笺泅染一大滴墨渍。
屋子里很憋闷,大概是炉火烧的太旺了,Graves扯了扯领口,心不在焉的思索,才发现窗外不知什么时候终于飘起了细细的雪花。
2.
天幕是红宝石色的,一轮巨大猩红的太阳正倚在小屋棚顶上,缓缓向下沉去,毒角兽懒洋洋停在矮坡的一处水洼旁休息。
箱子里停留在迟钝的黄昏时刻,所有东西都笼上了它的余晖,令人疲倦的安谧。
收到回信时,Newt正在给动物准备吃的,将晒好的鱼干从麻草绳上解下来、烤成金黄的面包屑和热牛奶放在一起。
他只是略略瞥了一眼信纸上一丝不苟的字迹,便将之放到一旁。
Newt知道他当然会按时出席。
黑色的小猫喵呜呜在他手臂旁探头探脑,见他没有搭理自己便打算把脑袋伸到奶罐里。
把幼猫从快要打翻的罐子边缘摘下来,Percy大概是箱子里唯一一只不那么神奇的生物了。
如果人与人之间也是驯服与被驯服的关系,那么Newt也得承认自己在这方面做的一塌糊涂。
陷在一段关系里驻步不前,他逃开一段时间又主动接近,把握着糟糕的距离,却始终无法透过一道两人都心知肚明的墙。
圆溜溜的猫眼睛看了他一眼,偷偷摸走了一把面包屑,舔了两口又吐掉。Newt把Percy抱到地上,给它倒了半碗牛奶,猫咪这才高兴。
Newt蹲在地上,眼里的温柔叫人以为他在看别的什么东西。
小黑猫贪吃又瘦弱,淹没在杂物中就看不见,常常在他照顾别的动物时躲起来,看Newt急急忙忙的找,然后向失而复得的人讨吃的。
Newt照顾过那么多的动物,觉得还是这只普通的家猫最耗心血,连嗅嗅都比不上。
喂好了猫,Newt站起来,把刚刚的信纸展平收好,神情淡然。
人总是容易弄混一些东西,Percy和它曾经的主人没有一星半点相似,他都看不清,何况是兄弟俩。
水中暗流原本被刻意遮掩下去,偏偏有些事是碍眼枯枝,刺破水面。
3.
Newt到的时候刚刚入夜。
稀疏的星悬在天上,红色松木房子安静的站在风里,丛丛簇簇的瓶子草、矮灌木无人打理,兀自开的茂盛不修边幅。
Theseus就坐在日光室里的木头椅子上,不知道是不是在等他。
深蓝色瓷砖像湖水一样,水面倒着两瓶深灰色的螺丝驴子。
[你比预计的来晚了。]Theseus摇摇晃晃的站起来。空气中飘来甜醺醺野浆果发酵的气味。
他看起来很高兴,偷偷把Newt寄来的信塞回口袋里,Theseus迎上去,带着刻意的兴奋,[怎么,Percival那个老家伙没跟你一起?]
走向迎接自己的哥哥,四下环顾,这里和从前没什么两样,生命像是静止的,他没看到任何鲜活气氛的注入。
[没有,美国的安全部长很忙的。]Newt低声笑笑,把旧箱子压在缝隙间长出了白色野花的木头地板上。
[你希望我们在一起。]Newt像是开了个玩笑,可这不是一个问句。
Theseus停在了走廊边缘,隔着台阶认真的看他,突然开口,语调已经黯淡下去。
[他喜欢你。]
Newt的视线在地下的酒瓶子上游离了一圈,声音像哄他的动物那么轻,[你记错了,他从没那么说过。]
Theseus没有动,他摇摇头,像听见了荒唐可笑的事,[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你。]
没等他否认,他又说,[不是Percival也一样,总会有那么一个人。]除了我之外的人。当然后半句他咽了回去。
Theseus抱着走廊的柱子,俯身靠近Newt,神情哀伤,直直望进灰绿色的眼睛里。
[下一次你再回来也许我们就是四个人了。]
夜风刷拉拉吹动茂密的草丛,远处雕鸮的鸣声听不见了。
Newt闭上眼睛,又睁开,好闻的雪松和露水在鼻尖萦绕。
[你喝醉了。]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。
Theseus咧着嘴笑了,他想自己大概笑得比哭还难看,冲Newt张开双臂,[不祝福我吗?]
4.
Graves第一回见过Newt之后便给Theseus写了信。
’我见到他了,挺像你的’。
金属掐制的笔尖悬在这一句上。像吗?分明一点都不像。
Theseus自大的令人恼火,两人算是针锋相对,金石相击,总处于磕磕碰碰当中,互相瞧不上眼这么多年,却有出人意料的默契,如同两只一同捕猎的鹰隼。
而Newt却更习惯于隐藏在影子里,专注于自己的动物们。
想起他遮遮掩掩的偷看自己的眼神,目光碰撞又急忙躲开。Graves见多了Theseus神情自若周转于众多小姑娘之间,觉得Newt作为他的弟弟真是太单纯了。
他把这句话划了。
那个时候Graves刚刚重新回到自己的岗位上,经历了数月的不见天日,这个帮了MACUSA也帮了自己大忙的年轻人自然引起了他的注意。
一个老派的握手便算是认识了,远在多少公里外同一片土地生长的两个人,以不同的方式毫不吝啬给予的温暖。
另一个Scamander,他在心里默默品尝其间的含义。
报告上夹着油墨味还没褪的照片,Graves又把那句话原样写上,其实也挺像的,都一样能惹事。
Graves看着猫头鹰展翼消失在地平线上,还没来得及等他收到Theseus的回信,一转身就又忙着投入工作。
5.
[这猫需要一个人来照顾它。]指了指爬在盒子里让他头疼的猫咪幼崽,康复阶段的Graves部长收到了来自下属的各种礼物,过多的热情让他难以忍受。
[你可以带它走,或者留下来一段时间。]Graves坐在办公桌后头扶额,桌上摆着Newt送来的新书,私心给他提供了选择,而不是交给部里随便哪个有爱心的女孩子。
Newt逗弄着睁不开眼睛的猫,目光落在光滑的和Graves先生的大衣一样的皮毛,私心选择了后者,并且偷偷给它取了一个名字。
6.
会议结束后,Graves惊讶的看到Theseus坐在扫帚间里自顾自的品尝红酒,这可不常见。
[怎么,失恋了?]
Graves坐到了他旁边,给自己也倒了一杯,幸亏他眼尖,不然班利诺斯的好酒都进了他一个人的肚子。
[Newt跟MACUSA走的挺近?]Theseus漫不经心的跟他碰了杯,答非所问。
Graves一挑眉,不以为然道,[你该少管他的事。]
比起那些从来没见过他的心在哪里的人,Graves知道Theseus看着别的什么地方,偶尔为拥有他的坦诚而沾沾自喜。
谁都知道Theseus对他这个年轻的弟弟很上心,可到了什么程度却没几个人知道。
[他交了新朋友。]过了一会他又开口,算是给对方一个解释。Graves先生从不追求一些把握不住的东西,有时候也好奇怎样致命的毒才能够让人深陷其中。
Theseus敷衍的点点头,手指心不在焉的在酒杯边缘划着,顿了顿又问道,[是不是有个叫Tina的女孩和他关系很好?]
[如果是,那你应该祝福他。]
[我一直都在祝福他。]Theseus仰头干了杯,觉得很难说自己是不是一个好哥哥。
Graves没再说什么,他想坦诚也不是什么好事,虽然偶尔也羡慕那些有话就说的人,但把情绪揉烂了咽到肚子里才是他的风格。小心不让Theseus察觉到一丝荒谬的可能性,大概是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,言不由衷,辞不达意。
两个好战友一人一杯,各自怀抱着自己的心事。
7.
繁复的五光十色在华丽的地毯上交错,紫色的礼服、黑色的套装、琥珀色的首饰在身边来来去去。
Newt不自在的站在角落,被熙熙攘攘的宴会包围,如同突然闯入人类帐篷的麋鹿惴惴不安。
Graves先生正在和另一位先生严肃的交谈,他不认得,但大概就是那种喜欢用鼻孔看路的’正经人’,带着单片眼镜,抹着头油,活像一只莫特拉鼠。
Graves好不容易从对话中脱离出来,似乎感受到角落里的他的注视,远远向他举杯示意。
Newt这才想起手忙脚乱的找自己的杯子,袖子一带,饮料洒在了桌上堆积的小蛋糕上。
[对不起。]Newt红着脸给桌布清理一新,旁边站着的年轻女士皱着眉走开了。等他终于拿起自己的酒杯时,Graves先生已经陷入了又一场的谈话当中。
Newt把杯子放下了,思考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他,脑海中浮现出另一个身影,在社交场合游刃有余,恰到好处的骄傲和礼貌。而不像他,总在玻璃后观看,所有热闹都与自己无关。
起身离开了嘈杂的宴会,穿过黑暗的过道,进入箱子里。
领结重新散开,风衣掉到地上。
修长的手指将金属扣子一个个解开,马甲、衬衫,一路扔下。
层层幕布在眼前展开,出现一个密闭的空间,光线黯淡像地下岩洞,立方形的水凭空立在地面上,顶上不知从哪里投下幽幽的光。
有光的地方就会有影子。
Newt深深吸了一口气,伸出双手,向前浸没在水幕中,直至将自己淹没。
半透明的水母在身旁浮动,几颗泡泡溶解进水里,随着水压波动,恍若置身深海。
[你在做什么?]低沉的声音自头顶上响起。
Graves先生就站在那里俯视着他,西装打理的一丝不苟,双手插在口袋里,脸上没有笑容,宴会上的珠光脂粉都不见了,打了蜡的皮鞋踩在他松软的泥地上。
[打算淹死自己?]他微微一抬下巴,指向巨大的水体。
Newt半跪在地上,身上只有一条长裤,湿漉漉的头发遮住眼睛,透过阴影惊讶的看了他一眼,又转过头把目光钉在旁边潮湿的石头上。
Graves脸色缓和下来,叹了口气,[你哥哥嘱咐我照顾好你。]
8.
伦敦迷蒙的大雾,海水是一锅煮糊的汤汁,浓重的腥味。
两个人影从舢板上走下来,穿过一片灰色。
Newt沉默的跟在Theseus后面,大衣被雾气浸湿,沉重的挂在身上
Theseus突然停了下来,Newt差点撞上他的后背。
[如果不是我从海关得到了消息,你是不是还打算躲着我?]
Newt抿着嘴,低头不去看他,[我没有躲着你。]只是没想好怎么面对你,他心想。
灯光在雾中蒙上了毛玻璃,朦朦胧胧。
Theseus转过来,脸色也像铁板一块,[到美国去要找谁?]
[谁也不找。]
对方继续不留情面的质问,[是Percival吗?]
[你能不问吗。]Newt盯着地面,此刻只想尽快结束谈话,回到船上去。
Theseus仍然看着他,眉头紧锁。
[这次之后不会再去了。]Newt眼神上下飘了一遍,只好扔给他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。
说完便挤过哥哥身边,穿入白雾消失不见,留下Theseus站在原地,提醒自己认清总会失去他的事实。
9.
Newt几乎是迫切的印上了Graves先生的唇,厚重辛辣的酒精气味冲入喉咙。
沙漠里干渴的旅人贪婪汲取着甘洌的气味,和深夜不存在的梦境中一样。
水珠沾湿了昂贵的西装。
火热的气息分离开来,呼吸还来不及喘匀,水滴掉在地上变得冰冷。
Graves放下扣住Newt肩膀的手,眼中又是漆黑一片了[你喝醉了。]
[我没有喝酒。] 面庞映上了水的波纹,Newt依旧看着他,只是被光线的影子遮住了情绪。
蒙尘的吊灯,散场的酒宴,月亮在水中碎开,只剩下幽暗的蓝色波光浮动。
[那是我醉了。]Graves退后一步,抚着自己的额头,不再看他。
杯中装着死去的海,午夜过后谁都没再提起。
[如果有Scamander的消息,第一时间送给我好吗。]MACUSA堂皇的大厅,认真的联络员女巫记下了安全部长的要求。
Graves先生走出两步,又转身回去,轻轻敲着胡桃木桌子,添上一句:[如果有Newt的消息,第一时间送给我。]
10.
Newt收拾好简单的行李,看着照片,里面的男人冲自己眨眼,他指间若有若无的烟味、衣领下藏着的领针、一丝不苟的西装此刻都鲜活在眼前。
心里又柔软起来,把相框放回了原处。
人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,大概还是得怪他自己。
他总是看透了他,却什么都不说,温柔只放在心尖上那么一点点珍视的地方。
Newt的勇气从来不足以支撑他离开,可退后的那一步,他知道也许再也没有机会跨过了。
Newt把小黑猫从桌子底下够出来。
[别再躲了,以后只剩下你和我了,他不会找你的。]
11.
Theseus醒来后头疼欲裂
[这样对我们都好,是吧。]
没人回答他,厚厚的帘子拉着,灯火昏黄不定。
他们早就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,不该让Newt知道他尊敬的哥哥竟怀揣着这种不堪的思想。
书桌上的信已经写了一半。懒洋洋敲醒了桌前的画像,[你上次说的是哪家的小姐来着?]
12.
哥哥不希望他多待,Newt没问为什么。
也许他比哥哥还要幸运一些,却一厢情愿的认为他才是最洒脱的那个。
偏偏要陷入死地,抱着自己给的希望,躲在空屋里流连触不可及的日夜,假装已经淡忘了,放下了。
在这一点上,聪明人也犯起傻来。
Newt离开了,带着他会继续养下去的猫,也许再见面就是Theseus的婚礼。
谁都成全不了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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orz下图是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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